【LVSS】死灰（4）-S.

　　二月最后一个周末的下午，沃德蒙特召集了几个值得信任的食死徒。

　　他知道他们的命运，但他们是他忠诚的下属，至少在最终的命运发生之前，他们仍在他的庇护之下。他安抚了他们的担忧，要求他们暂且各自工作生活，并且给予了他们拜访的许可。在高昂的感激和仰慕中，没有人提出异议。

　　他在日落之前就让他们离开了。他的视线在雷古勒斯·布莱克和卢修斯·马尔福的背上短暂地停留了一会。他们为了属下或者家族背叛了他。他平静地默许了他们的行为。他又想到了另一个叛徒，那个为了敌人而背叛了他的人。

　　救世主高亢的声音说道：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人，从早在你开始追捕我母亲那时候起，他就是邓布利多的人。你一直没有发现，因为那种事情你不理解。你从来没见过斯内普的守护神吧，里德尔？斯内普的守护神是一头母鹿，和我母亲的一样，因为他几乎爱了她一辈子，从他们孩提时代就开始了。其实你应该发现的，他请求你饶我母亲一命，是不是？从你威胁我母亲的那时候起，他就是邓布利多的密探了，后来一直在反对你！

　　沃德蒙特斜靠在椅子里。那时尖锐的愤怒、痛苦和耻辱如万丈山岳轰然倾倒，如倾覆天地的磅礴海啸，如沸腾的岩浆，如冰冷的深渊。他记得它，就像他记得自己的死亡一样。他站起身来到厨房，开始思考晚饭要吃什么。不久前他买了两本菜谱，将它们和一支黑色中性笔一起放在厨房的一个单独的抽屉里。

　　他最终决定吃鱼汤和烤面包，给纳吉尼吃兔子。

　　食死徒中的很多人并非拥有什么理念，只不过是借着黑魔王的名号为所欲为地施行暴力而已。沃德蒙特并不在意他们，也不在意他们的擅自行动。正因如此，即使得到了命令的几个食死徒停止了行动，整个战局也没有立刻发生变化。然而黑魔王已经消失太久了，食死徒这段时间的行事显而易见地毫无章法，魔法部中也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事发生。于是，三月的第二个周末，邓布利多写了一张纸条送去了蜘蛛尾巷，邀请西弗勒斯在下一学年进入霍格沃茨执教，并要求他去打探黑魔王的计划。

　　西弗勒斯看完那张纸条后只觉得腹部绞了起来。这是邓布利多第一次联系他。他不会真的为邓布利多做事，可是若想骗过那个当世最强大的巫师，任何充足的准备都显得不足够。他一边想着，一边烧了那张纸条。他必须准备一个流畅的谎言，再加上黑魔王教他的大脑封闭术——

　　他突然有些后怕。好在邓布利多从来没有查看过他的记忆。他突然又想到，从今往后，他必须在黑魔王面前有所隐瞒，甚至欺骗。这种想法令他想吐。他又在书堆里坐了一会。他想见他，可又不想见他。他犹豫不决，最终还是移动到了沃德蒙特府的门口，化作一阵烟雾来到了正门前。

　　他没有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。他像以往那样打开门走了进去。他离开了两个多月，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。房顶上吊灯的蜡烛变成了灯泡，墙壁上装着开关，他在走上楼的过程中发现壁灯也同样如此。他走进实验室，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按了开关。这里的灯光比外面更明亮，那些烛台不见了，只有屋顶上装着一个正方形的白灯，屋子里的其它东西倒是没变，连他之前没来得及收好的一本书也还在桌上。

　　他走近药柜，发现镇静剂少了一瓶。他的心疼痛了起来。他知道黑魔王身上发生了某种问题。他曾质问他，也曾哀求他，可是没有得到任何答案。他放下了自己热爱的魔法书，专心致志地去读药理和病理的著作。后来，即使不是著作也可以，只要有任何一点可能他都会去读，可是一直没能找到治好他的办法。

　　他获得的荣誉有什么用呢？他甚至没办法治好他。

　　而且他现在要开始欺骗他了。

　　他关了灯，离开了实验室。他来到这里这么久，黑魔王一定早就知道他的到来了，可是却没有要见他的意思。上一次也是这样，他不想见我……西弗勒斯想道。他不确定黑魔王在不在书房，甚至不确定他在不在家里，不过他还是走到了书房外。他敲了敲门，没人应答，不过房门却安静地打开了。

　　黑魔王披着一张毯子坐在窗台上，背靠着一侧的墙壁，蜷着腿，赤着脚，腿上放着一本书，窗台下面放着一双拖鞋。他微微扭过头面对着斜前方房门的方向，平静而淡漠地看着年轻人。西弗勒斯在一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，然后飞速地移开了视线，开始讲已经编好的故事：从学校流传出了斯拉格霍恩提交了离职申请的事，或许自己可以在今年九月进入霍格沃茨，现在前来询问他的意见。

　　“你可以去。”沃德蒙特说完就不再看他了。这本书里讲了灵魂的组成成分，虽然好像对他没有直接的帮助，但他还挺喜欢的。

　　“……我看到实验室里少了一瓶药，你不舒服吗？”

　　沃德蒙特看向他。“我没事。”他说。他确实在一开始喝了药，但那可不是能长期频繁服用的东西，他在之后就没再用过了。这是对邓布利多有用的消息，一个不健康的敌人会给他带去胜利的信号。

　　西弗勒斯抿了抿嘴唇。他上一次的感觉没有错，黑魔王的态度很奇怪。与其说是冷漠，不如说是……空的。像是干枯的树木和火灭后的冷灰。他感到一种冰冷的恐慌，不由自主地说：“我可以帮你……如果你需要的话。”

　　沃德蒙特将右手搭在没看完的那一页上，松开了左手，暂时打消了继续看下去的念头。他看得出西弗勒斯的表现很不自然。二十一岁的他还不像三十多岁时那样会说谎，但他总会习惯的。“不用。”他平淡地说，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
　　“……嗯，我走了。”西弗勒斯垂着眼睛离开了。这是他第二次赶他走了。他回到家呆坐了一会才开始给邓布利多写信。他首先接受了入职邀请。这是他的私心。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是一座丰厚的宝库，那里也许就藏着能治好黑魔王的方法。接下来，他说明自己将斯拉格霍恩的事作为传闻告诉了那个人，那个人也同意他去入职，但他并未得到足够的信任，因此没能获得更多信息。

　　西弗勒斯用的是燃烧信纸，在收信人阅读后会自己焚烧干净。邓布利多读完信，清理掉了纸灰。他从来都不喜欢西弗勒斯·斯内普，不过他可以相信一个为了爱情甘愿付出一切的人。只不过在那之前，他必须得确认他真的能付出一切才行。

　　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