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.

厌恶小人,怕伪君子。

【LVSS】死灰(3)

  在沃德蒙特将书上的一行字反复读了三遍之后,他用了半分钟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接着爆发了一种荒诞的笑意和源自灵魂的寒冷。


  他熟悉这种感觉,但他从未察觉过。当某个变化用了几十年的时间缓慢地发生,你很难发现它。但当你从最初直接跳跃到最后,那么这种变化就极其显著了,你甚至会奇怪怎么会有人没有发现它。


  沃德蒙特合上书,把自己摔进柔软的椅背里。这种状态显然不适合继续阅读了。他没法集中注意力,精神涣散,烦躁不安,总想要破坏点什么,甚至是破坏自己。他想起那本书。那本他只来得及匆匆一瞥的书是他死亡的开端,斯拉格霍恩的指导是推动他死亡的手,那本书的消失是斩断他后路的斧头。他不知道这是命运的一部分,或是一个巨大的阴谋,又或者是因为他自己鲁莽又愚蠢。


  他曾走遍世界,可是再也没有见过那本书。霍格沃茨是邓布利多的地盘,只要他想藏,自己就不可能找到它。沃德蒙特按了按太阳穴。反正自己必然如命运的安排那样死去,他不想在剩下的几个月里继续折磨自己。可是灵魂的融合……他知道那会比灵魂的分割困难得多。修复总是比毁坏困难无数倍,灵魂自然也是这样。


  沃德蒙特一边想着,一边走下楼进了厨房。他给自己煮了奶油土豆浓汤,给纳吉尼洗了两条羊腿,并在她溜进来企图偷吃培根的时候把她赶了出去。他的状态糟糕极了,于是他搞砸了他的汤。不过他还是喝完了。他没有小精灵或者佣人——他不会让其他人住在自己家里,也没打算再煮一次。这没什么。他能对山珍海味的品质和历史高谈阔论,也能咽下比石头更冷硬的面包。


  他将厨具洗干净后放回了柜子里,又让纳吉尼的水盆盛满了水。他看了她一会,走进地下室,打开了其中一扇门。房间内的四个角落放着刻有古代魔文的灯柱,上面各托着一块含着白色流光的宝石,地板和天花板上各画着一个几乎占满了房间的魔法阵,一个挂坠盒正悬在房间的正中央。


  沃德蒙特抬起手,那个挂坠盒轻飘飘地落进了他的手心里。它是他的一部分,可它与他并不平等。他握着它回到书房,将它放在了桌上。他知道自己本该将它藏起来,然后雷古勒斯·布莱克会背叛他并死去,不过他也知道命运必然会发生。雷古勒斯会因为什么其它原因而死,而他自己也会在1981年10月31日死去,他没道理不让自己在剩下的时间里过得轻松一点。


  他用手摸了摸它,感觉到了灵魂的引力。他的灵魂迫切地想要重归完整,而他以前则一直忽视了这种需求。他的魂器是否和他一样也经历过死亡?他想着,不过没有答案。


  整个一月份沃德蒙特都待在家里,大部分时间用来看书或者睡觉,剩下的时间则用来做杂事。他在醒过来的第二个星期给房子装好了电路,并且买了一台冰箱——当然,他在出门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张平凡到不起眼的脸。在那之后的几天里,他又断断续续地往里面塞满了食物。纳吉尼高兴地围着它转圈,并且试图把门拱开。在她第二次把鸡蛋碰到地上之后,沃德蒙特给冰箱加了一层防护魔法。


  每一天的每一刻,他都必须用自己全部的意志来完成每一件事,否则他随时有可能搞砸其中的任何一件。他一直没有联系其他人,一直到二月,有些食死徒开始躁动了。


  他们的主人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在去年十二月。没人能确认具体的时间,但他们的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召唤过他们,也没有下达过命令了。这些消息是慢慢在食死徒之间流传开的。一些人不动声色,一些人为主人担忧,一些人因为渴望杀戮而感到不满,还有一些人趁着这个机会躲了起来。


  在天气还算好的一天,贝拉特里克斯向黑魔王写了正式的信函请求拜访的许可。几个小时后,她手臂上的标记微微发了一会热。她既放下了心,又觉得激动。可是当她见到黑魔王之后,她的情绪却渐渐低落了下来。


  一开始她惯例地汇报工作进展,希望得到主人的赞赏。可是黑魔王在给了她简单的回应之后就让她离开了。她察觉到了他更甚以往的冷淡疏离。这令她不安,仿佛他就要从她的世界中离开了似的。


  在那之后,她试图创造一些有趣的场景来让他开心。她又拜访了他几次,并且在他面前折磨自己带来的俘虏或者泥巴种。黑魔王默许了她的行为,可她一直都没能再见到他的任何一丝情绪。她又气又急,暴躁又委屈,一直到了连马尔福夫人都不能视而不见的地步。在马尔福庄园里一个姐妹俩的下午茶时间,纳西莎摆出妹妹的姿态挽着姐姐的手坐到了沙发上,往她面前推了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。


  “西茜,你都多大了,还喝这个。”贝拉特里克斯佯嗔道,却没有拒绝,也像小孩似的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尝了一下。她已经很多年不喝热牛奶,也已经很多年不盘发、不穿丝绸长裙了,连她的皮肤都不再是小时候那样细腻的奶白色,而是被常年的奔波晒成了深色。她不愿意做布莱克小姐或是莱斯特兰奇夫人,她是士兵,是战士,是为追随她的主人而生的骑士。她不需要丝绸和鲜花,只需要武器和盔甲。


  “因为你看起来很累。”纳西莎和缓地引导着话题。她是一位完美的淑女,辅佐着主母主持着马尔福庄园里上下大小的一切事物,同时又尽力将它与外面的纷乱隔绝。但是她也爱着她的姐姐,于是她难得地在与家族无关的事情上插了手。“卢克和我说了一些你的事。”


  “叫你那丈夫少管闲事。”贝拉特里克斯不高兴地噘了噘嘴。


  “他知道我担心你。”纳西莎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。她虽然是妹妹,但有些时候她的姐姐反倒更像是个闹脾气的小女孩。


  “我只是……我想让他开心。”她们都知道她指的是谁,这世上也只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如此在意。“我用了所有我能想到的方法,但是他一直都不开心,也许是那些废物死得太快了……”


  纳西莎只想晃晃她姐姐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东西。她一边用眼神做着这件事,一边维持着礼仪道:“也许他并不想让你这么做呢?”


  贝拉特里克斯咬着嘴唇。她第一次见到黑魔王是在她十岁的时候,在布莱克宅。他高大英俊,彬彬有礼,微微低着头看向她,微笑着向她打招呼。于是她立刻就决定了,她会追随这个人。她怀着一颗爱慕之心长大,可是却早早地发现了他不会爱她,于是她接受了家族联姻,嫁给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。不是爱情也可以,她想,我仍然可以像最初的誓言那样追随他。她无条件地认同他的每一句话。他喜欢魔法,她就搜罗魔法物品献给他;他讨厌泥巴种,她就去杀他们。


 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交谈。他下达命令,而她去完成,这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好了。


  交谈……她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,算是认同了妹妹的话。


  纳西莎给她推了一小盘点心,姐妹俩又聊了会杂七杂八的小事。贝拉特里克斯在卢修斯回家之后就离开了。这天晚上她没有睡好,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写信。黑魔王在这天上午允许了她的拜访。这一次她没有带什么人,她要做的事只有一件,就是问他一个问题。


  “主人,我能为您做什么呢?”


  “你无需做任何事。”他平淡地说。


  贝拉特里克斯的眉角向下一垂,几乎是一副要哭的样子。


  沃德蒙特看了她一会。他知道她最近所做的那些事是为了什么,也早就知道了她的爱情。她是一个布莱克,是他的左右手。他珍惜她,就像他珍惜卢修斯一样。他至今仍然记得她死亡时自己所感觉到的愤怒。


  “你永远是我最好的骑士,贝拉。”他最终温和地说。


  这是贝拉特里克斯得到过的最高的赞誉,是无上的荣光,她心潮澎湃,欣喜若狂。然而在同一时刻,她却也听见了一声清晰的、细微的声响,轻轻巧巧的,就像一缕微风断裂的声音,她却知道她再也没有可能了。她一直都知道会是这个结果,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爱情,可即使这样,在她内心深处也始终藏着一丁点微小的希望。她闭着眼睛在死胡同里打转,而她的主人将她领了出来。


  她的眼睛一酸,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,又急忙用手去擦。她本以为自己的失礼会被主人责怪,但她的主人却拥抱了她,甚至耐心地等她哭完,在她抹着眼泪打哭嗝的时候还请她到客房休息。


 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与她的主人距离那样近。他绅士而坚定地拒绝了她的爱情,却又给了她更多她从未敢奢想过的东西。她在客房中打理好自己,惊喜地与主人一起用了午餐,又在主人的目送中坐进了马车。回到家后,她遇见了刚从书房里出来的丈夫。她瞧了他一会,哼了一声,怎么看怎么不满意。这个男人既不强大,也不英俊,而且性情软弱,虽然对她还算好……


  罗道夫斯有点惊讶。妻子一向对他视而不见,第一次这样盯着他看。他犹豫了一会,打了个招呼,结果她好像突然生气了,跺了跺脚,鼓着脸气势汹汹地冲上了楼。


  可爱。他想。






  TBC
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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